1,格伦·古尔德的人物生平
1932年9月25日,古尔德出生于加拿大多伦多和大多数音乐家一样,小古尔德有幸生在一个音乐气氛浓厚的家庭中:母亲佛洛伦斯是音乐教师,弹得一手好钢琴;父亲也是一名不错的业余小提琴手。有了母亲的悉心呵护和指导,小古尔德很快在键盘上找到了自己的理想。5岁的一天,他对父亲说:“我会是个音乐会钢琴家。”音乐对他来说有一种神秘的亲和感,因而学习音乐不是一种苦差,而是一种自然的需要。10岁时,古尔德已完全掌握了巴赫《平均律钢琴曲集》的第一卷。他的父母感到继续教育儿子已力不从心,经过寻访,把他送到多伦多音乐学院的圭雷若教授门下。除了钢琴,古尔德还系统的学习了管风琴、和声、对位和音乐分析。1945年,多伦多伊顿音乐厅。13岁的古尔德举行了他一生中的第一次公开演出。这是一次管风琴独奏音乐会,巴赫的《g小调赋格》即是演奏曲目之一。他的出色演奏引来了传媒的如潮好评。古尔德的演艺生涯一炮打响了。19岁的古尔德开始了音乐会钢琴家的演出生涯。从家乡多伦多出发,温哥华、卡尔加里、斯特拉福德……年轻钢琴家的足迹踏遍了加拿大几千里国土,他带去的是一场场演绎别具一格的音乐会,留下的是一片片的掌声和赞誉。年轻的古尔德不失时机的进军美国,在华盛顿和纽约举行了两场独奏会,同样依靠自己无懈可击的演奏迅速打入了音乐圈的最高层。此外,纽约的那一场带给他一个意外的收获:观众席里的哥伦比亚唱片公司古典音乐部主任奥本海姆慧眼识英,与古尔德签约,开始了与他长达28年的合作,此是后话。底特律、匹兹堡、达拉斯……成了名的古尔德穿梭于北美大陆的东西南北。巴赫、贝多芬、欣德米特……古尔德就像一个孜孜不倦的传教士,通过自己的演绎向千万听众进行布道,传达大师们的启示。古尔德的名气很快从北美范围内传播到了整个世界。1957年,苏联方面邀请古尔德赴苏演出。他作为东西方之间第一批音乐使者,带去了巴赫《赋格的艺术》、《哥德堡变奏曲》、贝多芬的钢琴奏鸣曲等经典曲目,甚至还专场演奏了当时被苏联当局斥为“反动”的西方20世纪无调性音乐。此后,他又征服了柏林和维也纳这两座音乐之都。1962年以后,古尔德举办音乐会的次数明显的减少了。1964年4月10曰,当古尔德在洛杉矶鞠躬告别时,谁也不会想到,他再也没有回到公众舞台上来—古尔德彻底放弃了音乐会。 1955年纽约音乐会后,古尔德正式与哥伦比亚唱片公司签约,准备推出他的第一张唱片。古尔德的选择使公司惊讶:他打算选取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作为自己的第一张唱片。《哥德堡变奏曲》的变奏的基础不是主题的旋律,而是主题的低音线条。巴赫在这样一个及其逼窄的基础上建起了一座巍峨的音响大厦,期间包容了巴洛克时期几乎所有的风格样式,卡农、赋格、舞曲、咏叹调、沉思曲、序曲等应有尽有。人类内心深处的各种复杂情感也都尽在其中。这首作品其织体的复杂程度绝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钢琴家可以对付的,古尔德想以这首作品作为自己唱片事业的开端,无疑是拿自己的前途冒险。但是古尔德力排众议,依然录制了这张《哥德堡变奏曲》作为自己的第一张唱片。事后证明,古尔德的这次《哥德堡变奏曲》录音是有史以来最为畅销的古典音乐唱片之一。其成功是不折不扣的。录音室使古尔德彻底的摆脱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他可以考虑录制成套的钢琴作品。《哥德堡变奏曲》一炮打响后,他录制的巴赫第五、第六帕蒂塔同样获得了很高的声誉。到了1963年,他陆续录完了巴赫的全部六首帕蒂塔。1969年他又完成了巴赫全部钢琴协奏曲的录制。显然,古尔德试图录制巴赫的全部钢琴作品。他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这样做的钢琴家。他和巴赫一样具有强烈的理性头脑和计划性。于是,古尔德不可避免的遇到了巴赫键盘音乐中最具代表性作品的挑战——《平均律钢琴曲集》。巴赫最初创作这部作品时并未标明速度和力度。这正好给了古尔德一个张扬个性的机会。正如人们所料,他在1962到1965年间录制的《平均律钢琴曲集》第一册具有非常突出的个人色彩。人们褒贬不一。例如有人认为升C大调和升c小调充满了动感和紧张,表现了古尔德最光彩的一面;然而也有人认为著名的C大调前奏曲在他的手下减弱了抒情性,变得很绘。巴赫在1722年完成了《平均律键盘曲集》第一册的创作。 近二十年后,他又以同样的系统方式,按照所有二十四个大小调 的半音次序,写作了乐思更加复杂、对位更加稠密的《平均律键 盘曲集》第二册。他摒弃时尚,背向历史潮流,只向上帝和自己的内心负责。因此,第二册《平均律键盘曲集》比第一册更为抽象,也更难理解。古尔德从1966年开始录制这部作品。他断断续续,不时停下来从事其他工作,直到70年代初,方才全部完成。古尔德本人与巴赫在这一点上何其相似!他保持著他的天赋,但是又在不断地超越自己。他在激情支配下的理性透视能力,使他具有一双锐利的慧眼,能够看到其他音乐家很少能够注意到的音乐内部组织奥秘和结构关系。这种对音乐高度理性的理解方式,反过来给予古尔德的演释以罕有的感性说服力。他有时误人歧途,可能失之偏狻,但他的头脑从来都是非常清楚的。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这样做。也许正是这种在坚实感性基础上的不惑理智精神,才使古尔德对巴赫音乐的诠释达到了无与伦比的境地。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促发了古尔德重录《哥德堡变奏曲》的念头。1955年他所录制的《哥德堡变奏曲》几年来一直畅销不衰。在很多人眼里这张唱片几乎成为古尔德就的一个标志。在第一次录制这部作品26年后,古尔德再次回到位于纽约东30街的录音室,谱架上再次摆上了《哥德堡变奏曲》。重录《戈尔德堡变奏曲》先后用了七段时间,分别是在1981年的4月22曰至25曰和5月15曰、19曰、29曰,每次基本都是从下午4点到第二天凌晨。1982年,这张唱片与广大听众见面。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一星期后,古尔德便突发脑溢血,撒手人寰。几乎所有熟悉古尔德的人都惊讶地注意到,《戈尔德堡变奏曲》的两次录音不仅是这位钢琴怪杰生前的第一张唱片,而且还可以说是他的最后一张正式唱片。尽管古尔德在1982年2月至8月间还录制了一些其他作品,但这些唱片均是古尔德去世后才发行的。迷信的人认为这肯定是天意的安排。这同一部作品代表著古尔德职业生涯的起点和终点。古尔德从这里出发,临死似又重回故里。从古尔德的两次录音版本中,很多人在音乐背后听到了演奏家两种截然相反的人生态度。早年的意气风发和英姿飒爽。晚年让位给老人面对死亡时超然的平静。让我们来看看现场拍摄的纪录片:电视镜头中,古尔德身著深蓝色的布衬衣,袖口忘了系扣,脸色疲惫,容面苍老。他几乎蜷缩在钢琴上,戴著老花镜的眼睛死死盯著琴键, 似乎要看破钢琴这件乐器的整个奥秘。熟悉青年古尔德英姿的人看著古尔德一步步走向老态龙钟的晚年,不仅会感慨时光的流失和岁月的无情。然而,随著音乐声响起,观众会逐渐忘却一切,开始被古尔德对音乐的投人所打动。荧屏上的古尔德依稀仍和年轻时的他一样,演奏时手舞足蹈,摇头晃脑。只见他嘴里不停地哼唱著音乐,只要能腾出手,就会做出各种自我指挥的动作。回想一下,巴赫也是在垂暮之年写下了这部作品。五十而知天命 。正是这同在垂暮之年的古尔德,只有这同在垂暮之年的古尔德,参透了这最后一道宿命的咒语。朝闻道,夕死可矣。古尔德在大彻大悟之后死去,这也许是成就他艺术生涯的最完美的一个句号。 长期劳累的音乐生活,孤独压抑的生活环境,营养不良和乱用药物……这一切都严重损害了古尔德的健康,使他的躯体未老先衰。1982年10月4日,古尔德因脑溢血去世,享年50岁零9天。在多伦多安乐山公墓,一块钢琴形状的花岗岩墓碑上刻著:格伦·古尔德 1932-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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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古尔德的人物评论
古尔德为什么能够成为巴赫在20世纪的最佳代言人?这决定于他独特的音乐观。除了巴赫,古尔德的演奏范围相当广:从文艺复兴的吉本斯到20世纪的勋伯格。但纵观上下,这些作品都有一个特点:对位。对位是使不同旋律在不同声部中和谐进行的艺术。 这是音乐辞书的解释。广义的说来,公元10世纪当作曲家们在圣咏的旋律上方或下方的四度或五度加上一个平行运动的旋律时,就有了最初的对位法。到了文艺复兴时代,对位法得到了高度的发展,而巴罗克音乐,特别是巴赫的音乐则是欧洲音乐史上对位发展的最高峰:赋格、大协奏曲这样的体裁把两条、三条、更多的旋律交织在一起。古典主义兴起的年代,对位法遭到了冷落;而海顿、莫扎特和贝多芬三位大师又让对位在主音音乐和调性对比的基础上向前发展了一大步。到了20世纪,新古典主义的崛起,更提高了对位的地位。作曲家们采用对位构成多调性的音色对比而不是旋律对比。为古尔德所钟爱的作曲家和作品,总的来说都注重对位的运用。莫扎特晚期的作品不像早期那样注意对位,古尔德便这样语出惊人:莫扎特不是死的太早,而是太晚!对位意味著对比,意味著冲突,意味著矛盾,意味著斗争。而古尔德本人何尝又不是生活在冲突、矛盾、斗争之中!是他,在一个日益功利化、物质化的社会中,依然放弃了前途无量的舞台生涯;是他,蔑视保守的音乐观,一次次让评论家们瞠目结舌。这是古尔德与社会的抗争,这是古尔德与自我的抗争——最终,都转化为他左手与右手的抗争。一般的演奏家面对对位稠密的巴赫音乐,明智些的都或多或少的简化它们。古尔德是个左撇子。也许这使他能够更加清晰的把巴赫的低音线条倾吐出来,也使得他能够以与常人不同的角度去理解巴赫的音乐。他敢于也有能力向这座关著吃人米诺牛的迷宫发起冲击。古尔德为什么能够成为巴赫在20世纪的最佳代言人?也许他们在气质上有狻多相似的神韵。一个人可以在丰富自己时代的同时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他可以向所有时代述说,因为他不属于任何特定的时代这,是一种对个体主义的最终辩护。他声明,一个人可以创造自己的时间组合,拒绝接受时间规范所强加的任何限制。古尔德这样评价作曲家理查德·施特劳斯,也许说这是古尔德对自己的评价更恰当些。他与时代的每一种可能的潮流都背道而驰。 古尔德这样评价巴赫。这也像是他的自嘲。巴赫的晚年生活在心灵的孤独中。儿子称他为老古董,市民们沉醉于歌剧院里充满卖弄的咏叹调,雇主则用斥责回答他的天才……他无意于开创一个新的世界——他自知这不是他力所能及,这不是上帝给他的使命。他把一切余热用去修补那个即将随他逝去的旧世界,让它与自己一起完美的死去。古尔德的一生也生活在孤独中。无论在舞台上他能得到多少鲜花和掌声,无论他的唱片能买多少万张,他都厌倦,都孤独。因为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够完全理解他的哲学,就像世纪初的物理界无法理解爱因斯坦和他的相对论。总之他不属于这个时代。他自称是最后一个清教徒——声明自己属于过去。总之他不属于这个时代,他是个没有光环的先知——他属于未来。
4,杰伊·古尔德的人物经历
杰伊·古尔德Jay Gould(1836-1892) ,美国铁路公司总经理、投机者,靠肆无忌惮的掠夺而致富的「强盗大亨」。最初当勘测员,继而经营一家制革厂,1859年起对小铁路的证券进行投机买卖,1867年成为伊利铁路的一名董事。他和丹尼尔·德鲁(D Drew)、詹姆斯·菲斯克(J Fisk)联手以防止科尼利尔斯·范德比尔特(C Vanderbilt)夺去他们对该铁路的控制,并向纽约州议员大量行贿以使虚股的发售得到法律认可。他和菲斯克又与特威德(W M Tweed)联手利用股票进一步投机获取暴利。1869年他们企图垄断黄金市场,导致灾难性的「黑色星期五」恐慌。1872年由于公众的强烈抗议,古尔德终于被迫放弃对伊利铁路的控制权,其时古尔德已拥有2,500万美元的财富。1874年获得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的控制权,到1881年他已拥有全美国铁路总长的15%。其后他将联合太平洋铁路股票出售,转投资于圣路易西南部的一个铁路系统,到1890年拥有该地区铁路总长之半。此外,他在1881年取得西部联合电报公司的控制权,1879~1883年是纽约《世界报》的所有人,1886年买下曼哈顿高架铁路。古尔德一向冷酷无情,没有朋友,直到去世。
5,求介绍古尔德的文章
寻访古尔德
作者:[加拿大]朱贤杰 【 2002-9-27 】
转载自《音乐爱好者》总第131期
2002年7月号
南木街(Southwood Drive)32号,格伦•古尔德的故居。从地图上看,应该离我这儿不远。出了家门转右,上维多利亚大道,往南向安大略湖方向开二十分钟左右就是。
车里的收音机在播放加拿大广播电台的听众点播节目,是古尔德演奏的巴赫《帕蒂塔组曲》第六号的第一首,托卡塔。开首几小节的琶音当中夹杂着古尔德的哼唱。初次听到这首录音是在老师家里,用BASF牌的开盘录音带,菲立浦录音机,是70年代初私人在上海所能拥有的最好的设备。但因为翻录,钢琴的声音有些颤抖,听来像是在吉他上的揉弦音。在那个年代无论如何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去到多伦多,古尔德的城市,并且一住就是十几年。但这么多年来,我却从未去寻访过古尔德的遗踪。今年是他诞生七十周年,逝世二十周年,正是寻访的时节。在沿湖的皇后街转了几圈,居然看不到南木街的路牌,把地图留在家里是失算了。我将车停在路边,向行人询问,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走进一家旧家具店,那店主去年来我家送过货,还认得我。“格伦•古尔德?听说过。”“那你是否知道他的旧居,就在附近?”“哦,好像有这么回事……抱歉,我想不起来了。”
古尔德曾经是加拿大在文化上的象征,作为一位举世瞩目的钢琴家,他的名声超越了音乐界,在加拿大几乎家喻户晓。几十年过去,难道物换星移,连他周围的街坊都记不起来了,还是我没有找对人?还好我想起来,应该去图书馆打听。在这里,图书馆音乐类的书架上,不一定找得到鲁宾斯坦的传记,但古尔德的书一定有几本。在他逝世二十年来,关于他的书一本接一本地出版,最近的一本《格伦•古尔德的理念》由一位美国费城的女士撰写,她花了四年时间采访了所有古尔德生前的同行、亲友、熟人,甚至幼时的同学和邻居。凡是与古尔德接触过的人,在他逝世这么多年之后,仍然对他存有鲜明的记忆。她说她写这本书,是因为“作为一个母亲,护士和教师,我担心目前猖獗的拜物主义几乎要将人性湮灭。诗意正从我们的文化中消逝,而为贪婪所替代。生活真的变得毫无价值。对我和其他人,古尔德代表了一种对柏拉图式的完美的理想生活的追求。对于古尔德,音乐是一个优雅的王国,他以他别具一格的方式与我们分享。他是我们世代中绝无仅有的天才,独一无二的五十岁大男孩。……我不敢奢望讲述他的全部故事,我要讲的是他如何改变了我和其他人的生活。”
我走进皇后街图书馆,在书架上取出这本书,翻到有古尔德故居照片的那一页。图书馆管理员,一位中年女士,不等我开口,就明白了我的来意。“它就在附近,不过从皇后街这儿走得穿过一个小公园,车路是不通的,开车得绕到京士顿街后面。那是一条小路,不仔细的话,地图上看不出。”她送我到门外,指点了方向。我谢了她,而她说:“古尔德一直是我的偶像。”
古尔德生前独来独往终身未娶,死后却得到许多妇女的关爱。尤其是上了年岁的妇女,好像在古尔德这个“大孩子”身上诱发了她们的母性。剧作家蒂娜•豪写道:“我写剧本,对着古尔德;我煮孩子的通心粉,对着古尔德;我付帐单,对着古尔德。……最让我五体投地的是他的风格,如此疯狂,又如此高雅。就像普鲁斯特、尼津斯基或者凡•高,他是一个真正的痴情人。”
南木街的后面有一片树林,南木街可能由此得名。古尔德的家是一幢两层楼的褐砖房子,照现在的眼光,不算很大,而在上世纪初,应该是殷实的人家了。周围都是百年老屋,大树环绕。古尔德十八个月大时照的那张像,就是在这里的门口台阶上拍的。他从小就对无线电收音机这类东西有异常的兴趣,用铝罐子穿了线当电话机与邻家孩子交谈,跟他后来摆弄录音机和磁带一样全心投入。在这里有古尔德小时候的琴房,他的母亲是启蒙老师。他后来入多伦多皇家音乐学院(该院前几年将专业部改名为“格伦•古尔德音乐学校”),跟格莱罗学习。十二岁时成为该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毕业生。不过他在音乐上几乎的无师自通的。他在钢琴演奏上技巧不仅独特,也是与生俱来的。他的同学说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要做什么,包括他那些不寻常的曲目,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制定游戏规则,走自己的路,从不在乎世人怎么看待他,而最终,他让世人跟从他的志愿走。他练琴很少,有时几个月不碰琴,但二十年前学过的东西,随时能弹。他从来没有参与任何重大比赛,但是当他初次出现在舞台上时,俨然已是一个成熟的有自我风格的艺术家。他作为国际钢琴家的生涯不足十年,就从音乐厅隐退,但那已经足以让许多从未听过他演奏的人民知道他的名字。多伦多有理由为他而骄傲,他早年的玩伴说:“古尔德是个地道的多伦多人,童年时期是属于湖滨男孩(Beach Boy)的一群,在他获得国际性的名声之后,也从来不像是那些纽约曼哈顿下城的艺术家。”
不过他成年以后搬到了圣克来尔西街110号902室,一套六个睡房的公寓顶层。不安分的他后来又在“公园客栈”(Inn on the Park)找到了一个录音工作室和家。那是在莱斯利街和艾林顿街交界处,环境优美,绿树成荫的一处现代旅社,他把自己所有的电子设备搬了进去,在那里完成他的录音带剪辑工作。自1960年以后直到去世,他是这儿的常客,他喜欢这儿亲切的环境和全天候式的旅馆服务。这儿,也是他让自己与世隔绝,“大隐隐于市”的地方。他说,在这里他“仅仅通过无线电波与外界联络”。
我走进旅馆大堂,一位年轻的侍者迎上来。我告诉他想看看古尔德曾在此地住过的房间。“钢琴家?噢,对了,我们这儿是有个钢琴吧,周末晚上开放。”他旁边的一位年长的经理模样的人打断他的话说:“格伦•古尔德?我知道他,我跟他相处过十多年,不过他是个夜猫子,白天很少看见他。他曾在这儿租了三套房间,两套用来休息,一套作为录音工作室,但是那套间现在已经改成理发室了。从这儿一直走,走廊尽头三间就是。”
古尔德认为,音乐会在形式上已经僵化,音乐的出路在于录音。不过唱片已经不再是实况连续表演的记录,正如电影不是实况连续事件的记录,而是拼接起来的构造,靠剪辑而成。他那些激动人心的唱片就是在这里拼接完成的。这些电子魔术的产品不但听起来生机勃勃,而且令人惊讶的是它们不露痕迹,非常自然。哥伦比亚唱片公司(CBS)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他说:“我之所以在CBS干了那么久,甚至从未考虑过要另有所就,就是因为他们从不干扰我。”非但如此,CBS甚至实录了两张古尔德的谈话录音——一种只有给历史名人如丘吉尔那样才有的荣誉。唱片中他说话速度极快,在四十分钟里滔滔不绝,但是条理清晰,一如他的演奏。
古尔德升于1932年9月,这一年代的钢琴家还有布伦德尔(1930)、威森伯格(1929)、古尔达(1930)和莫拉维茨(1930),古尔德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或许因为他是惟一一个并非出生于欧洲的钢琴家,也或许是他的风格独特和举止乖张,古尔德被他的同辈钢琴家视为令人困窘的“外星人”。尤其是布伦德尔,在1976年的《巴赫和钢琴》那篇文章中,讲到了许多其他钢琴家的巴赫演绎,却谨慎地避免提及古尔德,但他在另一篇文章中表明他与古尔德的分歧:“尽管古尔德发表了音乐会的葬礼演说,活跃的音乐会却仍在进行。……现场音乐会传达的毕竟是不同的信息。我们已经从录音中学到了足够的东西,现在是回到音乐会的时候了。”(Music Sounded Out)
古尔德也让一些老一辈的钢琴家觉得尴尬。他向一种处于过渡时期的传统挑战。他的演奏扬弃了专长于十九世纪曲目的演奏家们所偏爱的那种柔情蜜意的连奏,用种种孤立的触键造成绷紧的线条。《纽约时报》的评论家罗特斯坦写道:“古尔德先生既有无坚不摧的技巧,又可以把一部作品解剖,清洗掉它的标准手法,还它以一种近乎狂喜的兴奋。他录制的每一种录音起码是挑衅性的。”
古尔德没有教过学生,但他对后来的钢琴家影响至深。安德拉斯•席夫说,在复调音乐方面古尔德无人能及。“他控制五个声部比别人控制两个声部还要好。”巴•伊兰回忆道:“他是天才,有一颗赋格式的头脑。文章写得像对位,什么都能谈,从世俗事物到希腊哲学,听上去像神仙发的议论。” 古尔德同时也变成一种不可逾越的典范,任何后来者有意无意地模仿他的怪癖举止或者“出格”的演释,都可能遭到嘲笑挖苦。哈罗尔德•勋伯格在波格雷里奇的卡内基音乐会之后写道:“波氏试图成为在浪漫主义曲目领域里的古尔德。但是古尔德是旷世奇才,而你又算什么呢?”勋伯格认为古尔德是不用循规蹈矩的天才。但是不应该忘记,同样是这位勋伯格,曾经对年轻的古尔德非常刻薄,说他的勃拉姆斯《第一钢琴协奏曲》弹得太慢是因为技巧不足。如今勋伯格已经退休,古尔德也早已安息,他不用为批评家的嘲讽而伤心,也不会再有面对现场观众的恐惧了。
安乐山公墓(Mount Pleasant Cemetery)在闹市区以北,占地四百英亩,大得像个牧场。我在指示牌下寻找古尔德的墓地位置,一辆巨大的挖土机在我身边停下。司机下车问我是否要帮忙,他说:“你找哪位?这里有很多名人,或者应该说曾经是有名的人。因为他们现在都与普通人一样地永远躺在这儿。”我告诉他我寻找古尔德。“噢?那就有些不同,世界各地的人都来这儿找他。”他让我跟在他后面,沿着弯曲的墓地山路开了几分钟,最后在38区1050号停下。古尔德一家就葬于此地。一块简洁的大理石碑,边缘镶有花纹,上写:
古尔德
佛洛伦丝•E
1975年7月26日
鲁塞尔•古尔德亲爱的妻子
1901年11月22日——1996年1月4日
他们最亲爱的儿子
格伦•H•古尔德
1982年10月4日
古尔德的父亲在他死后仍然活了十四年,算来应该近九十五岁了。格伦•古尔德照理属于长寿的家族,然而他却在五十岁那年英年早逝,让世界各地的爱乐者为之哀悼。去世前几个月他已经像个老人,动作迟缓,脸色苍白。长期苦于血压高,肺部疼痛,畏寒以及许多臆想的病症,一直依赖镇静剂和安眠药。医生说他饮食太差又缺乏锻炼,但是他都不在乎,仍拼命工作。席夫回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古尔德去世前九个月,他们一直谈到早上六点钟,“我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是一个十分快乐、十分充实的人,完全按照他自己的心愿在生活。我认为他五十年的生命已经不虚此生”。
而古尔德自己并不作如此想,他总有做不完的事。在1980年末的一次电视访谈中,记者问他:“假定你还有另外二十五年的时间,你是否有个新的方向,有个总体规划?”他说:“我和CBS的合同已经签到五十岁之后,在那以后将会有一个调档变化,就像二十年前我放弃音乐会一样——关于这个,目前我还是不说为好。我一向喜欢变化,因为我想做的事情太多。”
古尔德暗示过他有可能转向指挥的领域。如果他活得久些,他将成为怎样一个指挥呢?如今我们只能靠他留下的录音来想象。在贝多芬《第六交响曲》的钢琴版(李斯特改编)的录音里,那是一种典型古尔德式的演释,不落俗套又令人信服。如果他活到今天,他是否会因为电子技术的飞速发展而欣喜,并且成为电子网络的先行者?可惜的是死神匆匆而至,把一切美好的希望和猜想都埋葬到眼下这块墓地中去了。
离开墓地之前,我仍在寻找一块刻有音符的石头。那是在他许多本传记书中都提到过的。终于,我看到在墓地右前方,几步远的草地上,躺着一块一尺见方的深灰色花岗石,石块四周勾出一个三角钢琴的形状,上面镌刻着一排大字:
GLENN GOULD
1932—1982
就在这行字的下面,刻着一行高音谱表和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开首几小节的音符。1955年,古尔德这首传奇式的录音使他名闻天下,将他的名字从此与巴赫紧密相连。几十年来,这张唱片畅销不衰,哥伦比亚唱片公司的发言人在1967年说,古尔德“创造了古典音乐录音的历史”。与许多乐迷一样,我至今仍珍藏着这张1955年的初版唱片。
大提琴大师卡萨尔斯说过,“巴赫是一座火山”。而古尔德的《哥德堡变奏曲》录音,使这座沉寂多时的火山再次喷发了,而且那是何等地辉煌灿烂、光焰万丈啊!
而此曲、此地,便是古尔德最后的归宿。
走出墓园,车子经过布鲁东街227号的圣保罗大教堂。二十年前的十月四日,三千多人,有许多是从世界各地赶来,参加了古尔德的追思礼拜,向他致以最后的敬意。我想起古尔德的表妹杰西•格里格的一段回忆:
“他相信来世……他总是对我诉说他的梦境。在那梦里,他站在他的躯体之上,从高处往下看所有的人,而他自己则没有形体。他说,‘我希望能出席自己的葬礼’。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希望知道会有哪些人来参加。’而当我那天在圣保罗大教堂时,我想,古尔德从来不知道他自己有多伟大。”
追思会中,音乐家们演奏了巴赫、贝多芬和勃拉姆斯的音乐,加拿大女低音莫琳•福雷斯特演唱了巴赫《马太受难曲》中的咏叹调,悼词说他是“独一无二的,真正的现代人和革新者……以他的方式关心人类的处境,一位有道德的人,最纯粹的人”。但最令人感动的时刻是在加拿大广播公司的技术员们通过预先安装的喇叭和音响装置,播放《哥德堡变奏曲》中那段“咏叹调”的时候。
杰西说:“当《哥德堡变奏曲》在教堂四处回荡时,我知道他出席了他自己的葬礼。他就在那里。”
或许,古尔德是不需要寻找。无论何处,只要你听见他那首《哥德堡变奏曲》时,他已经在那里。
孤独与超越——Gould的巴赫境界
作者:缈砜 【 2002-9-27 】
知道古尔德(Gould)有很长一段时间。但真正认识并深爱上他的诠释,却是在不久前。那一刻,Gould向我展示了巴赫曲中的精义,我才又一次认识到了巴赫之魂的伟大。
其实在很早以前,我就听过Gould演奏的“哥德堡变奏曲”(BWV•988)。很喜欢那个简单朴质却又充满温情的主题。但我手头上没有录音,也就没有办法反复玩味。所以,我没有留心过Gould,很长一段时间。虽然我热爱巴赫。
这几天的心情不是特别好。就像今天早上,天阴着,下着雨。我独自蜷在角落里,听着Gould演奏的“英国组曲”。说不清那时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那琴音特别适合我的心境。巴赫的音乐,我向来认为曲式是严格的,结构极其严密,是非常具有逻辑性的,就好像是一道完美的证明,任何一步推理都是绝对必要的,否则就会破坏整个凝练的整体。但在那看似平板的,冷若冰霜的表面下,却隐藏着宽广的柔情,圣洁的光辉,一种感人至深的情怀。我手头上有Schiff演奏的“平均律”,他是比较忠实于巴赫作品原来的风格,就是神圣、安详、典雅和庄严。他弹得比较柔,有点“木木”的,“绒绒”的感觉。Gould则很特别。他的触键非常铿锵有力,简短,富有逻辑性。他所营造出的巴赫境界有着说不出的妙处。听啊,在他的指下,巴赫那理智而严谨的乐句仿佛注入了生气,被幻化成了一颗颗晶莹透明的晶体。那是一种绝对的纯净与深情。我惊讶于他能自如地调动各个声部,使整支乐曲显得如此井然有序,天衣无缝;他以独特的对位,迅速建立起了一座宏伟的殿堂,而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欣赏,都是完美而壮观的。“英国组曲”中我最喜欢的是第二首,a小调,BWV•807。尤其是前奏曲。乐曲带着一阵疾风劲雨急速回旋而下,有如冰冷的雨点敲击窗子。有着一种略带酸楚的回忆之感,但心境却是一片澄明。巴赫的几部力作,如“哥德堡”,“赋格的艺术”(BWV•1080),“音乐的奉献”(BWV•1079)等,都是由一个主题发展开来,经过了若干变奏,又回到了开始的主题上。这有点像人的一生,从出生,到成长,再到长大成人,经历了山山水水,风风雨雨,最终回归宁静,化为尘土。那是一种于天地间的孤傲,其间又饱含无限的温情的感觉,听了让人忍不住想落泪。Gould指下的巴赫就是这样,离我们仿佛很遥远,但又是很贴近;他其实就在你的内心深处。Gould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但你必须绝对服从,才能体会到其间妙处。他独自轻声吟唱着。我则是默默地,以真心去聆听。在那孤傲的,冰雪一样的外表下流露出的是那样一种庄严而神圣的情感,折射出崇高而温暖的光辉,如夕阳的返照。正是这样一种置一切度外的脱俗令我感动,不能自已。
看过简短的Gould的纪录片片断。这位加拿大的钢琴家在人们眼里显然是怪人一个。他有着许多奇特的举止,比如在演奏时要随着乐曲哼唱出对位(这一点在纪录片里特别明显);弹奏时,他只坐他父亲为他做的那张破旧的吱嘎作响折椅,那椅子比一般琴凳要矮好多,坐上去手背只能和琴键平行甚至还要低于琴键;他在演奏时举止随意,手舞足蹈和摇头晃脑特别夸张,我在纪录片里甚至见到他跷着二郎腿演奏;他总是要服用各式各样的药片但医生诊断说一切正常;即使是在热天仍要裹得严严实实;特别爱惜自己的双手,避免同人家握手,连夏天都戴着手套……但说句老实话,我并不认为这能说明什么。媒体有时对音乐家的怪癖大肆渲染甚至加以歪曲,往往却忽略了其本身的音乐价值。
Gould还不到30岁就告别了舞台生涯,独自隐居在加拿大的北部。他把自己的余年都交给了他那心爱的“如子宫般宁静”的录音室和麦克风。他在孤寂中独自思考,感受巴赫的精义。一开始并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前程应是非常光明的,而他却将自己和舞台隔绝,人们仅能通过唱片来对他进行了解。记得Gould在接受一次采访时曾说过,他厌恶现场演出的感觉。他认为音乐会上,台上是演奏家,台下是观众,界线太明显,根本不能达到很好的交流。“我非常怀念过去的那个时代,” Gould说,“18C时的演奏家和听众是平等的,他们在类似于沙龙的场合进行非常好的交流。演奏者往往是作曲家本人,而在听众中有相当一部分的人自己也会演奏和作曲。”但是,那个时代已经是一去不复返了。他认为,“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哀”。
Gould除了钢琴外,还有许多其他的艺术活动,他同时还算作电视制作人和自由撰稿人。在这方面,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广播文献作品《孤独三部曲》(The Solitude Trilogy),包含的三个部分为《北方的观念》(The Idea of North),《后来者》(The Latecomers)和《大地的寂静》(The Quiet in the Land)。
《北方的观念》,是Gould在加拿大北部对5个生活在那儿的居民分别进行访谈,然后把这些谈话内容拼贴成广播作品。谈话的内容是关于孤独的生活给人带来精神上特殊的感应。这些谈话与音乐没有直接关系,但在某种意义上,体现着一种非常重要的观念:孤独,以及孤独中的思索和人的主观意识上的超越。巴赫的音乐其实正如此,孤寂中的静默,而达到了灵魂的超脱。
Gould仿佛与他所处的那个时代格格不入。但他并不是一个简单意义上的反叛者。他只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一个固执的保守主义者。他强调的是人的主观意识,强调的是精神上的力量对人进行的影响。一种自信,但也必定是一种无奈。在孤寂中静思,但达到了超越。就是这样。
Gould已远去。但他所代表的课题,已远远超越了音乐,超越了他所在的时代,包括我们今天的时代。他代表着一个时代。和一个极致。
附:记得初中的时候,我买过一盘磁带,叫“莫扎特让你更聪明”。其中收录了莫扎特的钢琴奏鸣曲(K•331)的第一乐章。而我在听时,总觉得里面好像有一个人在轻声哼唱。但那时我太小,也不知道乐坛上的一些人,就没深究,不久也就把它忘了。虽然当时觉得很奇怪。
而如今,当我听Gould演奏“英国组曲”时,我又找到了那种感觉。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一切。立即翻柜子,找那已经几年没听的磁带。在找的过程中,我一直心跳加速。其实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只是想证实一下。找到了,我迅速抽出目录,每支曲子都标明了编号,演奏人员以及录制地点和时间。在(K•331)的那一栏,赫然印着演奏者的名字:Glenn Gould。的确是他。
我听那演奏。依然是充满张力而生气勃勃的。那是我听过的最好的莫扎特之一。自从我买来这盘磁带那时起,我就一直这样认为。
——01•7•9
在晚上,我其实已经有了预感,但打开收音机时还是不敢相信——今天的《阿申爱乐》真的是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不过不是Gould版的,而是用羽管键琴来演奏的。演奏者就是那位气质很像贝多芬的克里斯托夫•罗塞特(Christophe Rousset)。记得有一次我发E-mail去问了阿申这个人是谁的。(记得在DECCA网站上看他好像是指挥家,也是羽管键琴家)我手忙脚乱地搬出录音机,再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盘有半面空白的磁带,想录下来。(自从开始CD大军,tape几乎被我淘汰了,尤其是录的,音效比CD差得太远了,我挺心疼的。Alwa的录音机,才买了没几个星期,就被我打入冷宫,被CD盖住了。如今又抬了出来,应急。)
空间不够,不过大部分曲目都录下来了。尤其的主题和最后一个变奏。用羽管键琴的效果不错,挺本真的。罗塞特的演奏非常好,稳重间透着韵动,充满灵性而不张扬。
反复听这些录音,在深夜。我现在是,每听一次,每个变奏,尤其是那个开头和结束都重现了的主题,我都想大哭,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太触及我的内心深处了。真的是一种对人生的无限追忆与感恩。在主题最后一次回复时,那一种带着离别世间的淡淡的哀伤和那超凡脱俗的意境,仿佛是深情而无限的眷念。我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来表达我的感觉。我沉醉其中,几乎不能自拔。
——01•8•23
古尔德—格伦•古尔德,一个谜一般的名字,一段不朽的传奇。短短50年的一生中,他的双手在键盘上凿刻出了一个深邃、绚丽的音乐世界。
需要事先声明的是,任何试图仅用几千字对古尔德的一生进行哪怕是简略叙述的想法都是不实际的。当然,他首先是一位天才的钢琴家,他同时还是一位深沉的哲人,一个作品虽不多却也耐人寻味的作曲家,一个不可多得的传媒大师……仅就其钢琴演奏而言,在千万听众心目中他就是巴赫的最佳代言人,甚至他就是巴赫的化身。古尔德曾声明,巴赫的作品并不是他的最爱,然而他手下的巴赫却成为千万听众的最爱。事实上从文艺复兴时期的吉本斯到古典时期的贝多芬、莫扎特,从浪漫时期的门德尔松、瓦格纳到本世纪的欣德米特、勋伯格,古尔德无一不倾注过心血。在此仅介绍古氏演绎巴罗克音乐,或者说是演绎巴赫音乐的心路历程。
初出茅庐
1932年9月25日,格伦•古尔德出生于加拿大多伦多和大多数音乐家一样,小古尔德有幸生在一个音乐气氛浓厚的家庭中:母亲佛洛伦斯是音乐教师,弹得一手好钢琴;父亲也是一名不错的业余小提琴手。家庭的音乐氛围使小古尔德在识字之前就先学会了识谱,并确立了绝对音高感。他和母亲常玩的游戏是,母亲弹出不同的和弦,每次小古尔德都能在房间的另一头凭听觉辨认无误。
有了母亲的悉心呵护和指导,小古尔德很快在键盘上找到了自己的理想。5岁的一天,他对父亲说:“我会是个音乐会钢琴家。”音乐对他来说有一种神秘的亲和感,因而学习音乐不是一种苦差,而是一种自然的需要。
10岁时,古尔德已完全掌握了巴赫《平均律钢琴曲集》的第一卷。他的父母感到继续教育儿子已力不从心,经过寻访,把他送到多伦多音乐学院的圭雷若教授门下。独具慧眼的教授很快发现这个孩子的独特之处,于是采取了不同寻常的教育方式:没有压制,没有强迫,在钢琴技术的具体问题上,教授允许古尔德与自己争辩甚至不从,师生之间总是去平的讨论、交流,这种富于创造和启发的教育方式对日后古尔德那种独特的,甚至带有叛逆性的演奏风格的形成,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除了钢琴,古尔德还系统的学习了管风琴、和声、对位和音乐分析。他个人认为,管风琴对他产生了重大影响,教会了他去注意低音线条的重要性,并培养了他对巴赫音乐的热爱—毕竟巴赫是音乐史上空前绝后的管风琴大师。当我们聆听古尔德的演奏时,就会发现管风琴带来的这种益处—清晰的低音线条。
1945年,多伦多伊顿音乐厅。13岁的古尔德举行了他一生中的第一次公开演出。这是一次管风琴独奏音乐会,巴赫的《g小调赋格》即是演奏曲目之一。他的出色演奏引来了传媒的如潮好评。当地报纸评论:“自始至终他的演奏显露出一个大师般的权威和控制……他从不发生错误。巴赫的《g小调赋格》中的低音踏板清晰如歌……不仅演奏技术令人惊叹,而且解释的深度已臻成熟。”就这样,古尔德的演艺生涯一炮打响了。
舞台生涯
19岁的古尔德开始了音乐会钢琴家的演出生涯。从家乡多伦多出发,温哥华、卡尔加里、斯特拉福德……年轻钢琴家的足迹踏遍了加拿大几千里国土,他带去的是一场场演绎别具一格的音乐会,留下的是一片片的掌声和赞誉。
一位美国乐评家在一次音乐会中听过古尔德的演奏的巴赫《哥德堡变奏曲》后惊叹:“你演奏巴赫的这种方式是从哪儿学的?”此后他在美国一份重要音乐期刊中发表一篇评论:“……听众很快会见到,一位与兰多芙斯卡和塞尔金相比毫不逊色的艺术家。”结果古尔德尚未在美国露面,就已经成了音乐界的新闻人物。
年轻的古尔德不失时机的进军美国,在华盛顿和纽约举行了两场独奏会,同样依靠自己无懈可击的演奏迅速打入了音乐圈的最高层。此外,纽约的那一场带给他一个意外的收获:观众席里的哥伦比亚唱片公司古典音乐部主任奥本海姆慧眼识英,与古尔德签约,开始了与他长达28年的合作,此是后话。
底特律、匹兹堡、达拉斯……成了名的古
6,古尔德的人物背景
需要事先声明的是,任何试图仅用几千字对古尔德的一生进行哪怕是简略叙述的想法都是不实际的。当然,他首先是一位天才的钢琴家,他同时还是一位深沉的哲人,一个作品虽不多却也耐人寻味的作曲家,一个不可多得的传媒大师……仅就其钢琴演奏而言,在千万听众心目中他就是巴赫的最佳代言人,甚至他就是巴赫的化身。古尔德曾声明,巴赫的作品并不是他的最爱,然而他手下的巴赫却成为千万听众的最爱。事实上从文艺复兴时期的吉本斯到古典时期的贝多芬、莫扎特,从浪漫时期的门德尔松、瓦格纳到本世纪的欣德米特、勋伯格,古尔德无一不倾注过心血。在此仅介绍演绎巴赫音乐的心路历程。
7,格伦古尔德 内心世界 GENIUS WITHIN THE INNER LIFE OF GLENN GOULD怎么样
一位天才的钢琴家,一位深沉的哲人,一个作品虽不多却也耐人寻味的作曲家,一个不可多得的传媒大师……格伦·古尔德,这个谜一般的名字,在其短短50年的人生中,他用双手在键盘上凿刻出了一个深邃、绚丽的音乐世界,演绎了一段不朽的传奇。仅就其钢琴演奏而言,在千万听众心目中他就是巴赫的最佳代言人,甚至他就是巴赫的化身。古尔德曾声明,巴赫的作品并不是他的最爱,然而他手下的巴赫却成为千万听众的最爱。《格伦·古… []
8,格伦·古尔德的社会评价
古尔德为什么能够成为巴赫在20世纪的最佳代言人?这决定于他独特的音乐观。除了巴赫,古尔德的演奏范围相当广:从文艺复兴的吉本斯到20世纪的勋伯格。但纵观上下,这些作品都有一个特点:对位。"对位是使不同旋律在不同声部中和谐进行的艺术。" 这是音乐辞书的解释。广义的说来,公元10世纪当作曲家们在圣咏的旋律上方或下方的四度或五度加上一个平行运动的旋律时,就有了最初的对位法。到了文艺复兴时代,对位法得到了高度的发展,而巴洛克音乐,特别是巴赫的音乐则是欧洲音乐史上对位发展的最高峰:赋格、大协奏曲这样的体裁把两条、三条、更多的旋律交织在一起。古典主义兴起的年代,对位法遭到了冷落;而海顿、莫扎特和贝多芬三位大师又让对位在主音音乐和调性对比的基础上向前发展了一大步。到了20世纪,新古典主义的崛起,更提高了对位的地位。作曲家们采用对位构成多调性的音色对比而不是旋律对比。为古尔德所钟爱的作曲家和作品,总的来说都注重对位的运用。莫扎特晚期的作品不像早期那样注意对位,古尔德便这样语出惊人:“莫扎特不是死的太早,而是太晚!”。对位意味著对比,意味著冲突,意味著矛盾,意味著斗争。而古尔德本人何尝又不是生活在冲突、矛盾、斗争之中!是他,在一个曰益功利化、物质化的社会中,依然放弃了前途无量的舞台生涯;是他,蔑视保守的音乐观,一次次让评论家们瞠目结舌。这是古尔德与社会的抗争,这是古尔德与自我的抗争——最终,都转化为他左手与右手的抗争。一般的演奏家面对对位稠密的巴赫音乐,明智些的都或多或少的简化它们。古尔德是个左撇子。也许这使他能够更加清晰的把巴赫的低音线条倾吐出来,也使得他能够以与常人不同的角度去理解巴赫的音乐。他敢于也有能力向这座关著吃人米诺牛的迷宫发起冲击。古尔德为什么能够成为巴赫在20世纪的最佳代言人?也许他们在气质上有狻多相似的神韵。"一个人可以在丰富自己时代的同时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他可以向所有时代述说, 因为他不属于任何特定的时代这,是一种对个体主义的最终辩护。他声明,一个人可以创造自己的时间组合,拒绝接受时间规范所强加的任何限制。"古尔德这样评价作曲家理查德·施特劳斯,也许说这是古尔德对自己的评价更恰当些。"他与时代的每一种可能的潮流都背道而驰。" 古尔德这样评价巴赫。这也像是他的自嘲。巴赫的晚年生活在心灵的孤独中。儿子称他为"老古董",市民们沉醉于歌剧院里充满卖弄的咏叹调,雇主则用斥责回答他的天才……他无意于开创一个新的世界——他自知这不是他力所能及,这不是上帝给他的使命。他把一切余热用去修补那个即将随他逝去的旧世界,让它与自己一起完美的死去。古尔德的一生也生活在孤独中。无论在舞台上他能得到多少鲜花和掌声,无论他的唱片能买多少万张,他都厌倦,都孤独。因为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够完全理解他的哲学,就像世纪初的物理界无法理解爱因斯坦和他的相对论。总之他不属于这个时代。他自称是"最后一个清教徒"——声明自己属于过去。总之他不属于这个时代,他是个没有光环的先知——他属于未来。